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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為避免再遇歹徒，少生枝節，三人隻走官路。每日隻住規矩大店，實在冇有打尖的地方，也求住村莊農家，然後給些銀兩。

一路上平靜了許多。

每天早晚，嚴嫣兒都教黃雲村天人劍法，教晉生乾坤功法。駕車時，黃雲村也在心中默默背誦劍法口訣和功法路數。晚間睡前，三人皆靜坐運息調氣。黃雲村刻苦，晉生用心，幾個月下來，倒也都長進了不少。

這一日，馬車帶著三人來到一條大河旁。滔滔江水浩渺無邊，遠處群山山脊跳躍，連綿不斷！

過了這條江，就已經到了南疆境界！再接著走兩三天，就能到姐姐和嶽不與所在的巫村了！

嚴嫣兒和晉生下了馬車，看著遠處群山，又想起在棲霞山的點點滴滴，不禁眼中蒙上些許霧氣。

黃雲村安頓她和晉生等在原地，自己在周邊渡口轉了轉，終於看到遠處搖來一隻擼船。黃雲村看了看那船，船身並不太寬敞，幾人乘坐冇有問題，馬車和車架馬匹就要拆開分成幾次才能運送過去。

那梢公四十多歲，戴著鬥笠，常年在水麵往來，臉頰和胳膊都曬得通紅。

黃雲村和嚴嫣兒商議了一下，如果從這裡渡船去對岸，三天就可到巫村；如果趕馬車尋找能走車的橋梁，至少要再多三天。

於是談了價錢，黃雲村把馬匹和車架解開，讓船工把他們三個先送過河去。然後回來運送馬匹和車架，都送到對岸再組合在一起，然後再趕路。

黃雲村扶著嚴嫣兒和晉生上了船，艄公竹竿一點岸邊，小船離了岸。

嚴嫣兒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大山深處，那裡冇有大江大河，不會遊泳，看著漫無邊際的浩渺水麵，微風一吹，水麵波紋湧動，小船擺盪不已，嚴嫣兒感覺頭暈目眩，知道自己暈水，隻得閉了眼。晉生六歲孩童，第一次坐船，覺得小船在水麵行走，如同身處一個大玩具裡一般，趴在船沿上夠著水草玩兒。

黃雲村從小在永興長大。永興城外有一條護城河，寬大無波，夏天時周邊孩童半大小子都在那裡遊泳避暑，所以黃雲村水性很好，即使手腳不動也能擺個大字仰天漂在水麵上二個時辰不下沉。

他看嚴嫣兒坐在船頭木板上，雙手緊緊摳著船沿，開始時還四處望著，船搖動起來便閉了眼，臉色越來越白，便知她暈了船。看看江麵隻走了不到三分之一，他怕嚴嫣兒害怕，就握住了她的一隻手！

嚴嫣兒初時退縮了一下，船左右一搖晃，她嚇得抓住了黃雲村的手，不再拒絕。黃雲村一隻手緊緊握著她略顯僵硬的小手，另一隻手拉著晉生的後衣襟。

船行到了江心。江風很大，吹得嚴嫣兒頭髮四散開來，打在黃雲村臉上。有幾束還飛到他的頭上。幾年來兩人第一次離這樣近，黃雲村覺得自己呼吸有點急促，就扭了臉，免得嚴嫣兒發覺覺得尷尬。

晉生不再抓水草玩，黃雲村怕他跌落，把他拉到自己和嚴嫣兒中間。

對麵山巒越來越清晰了，山間人家炊煙都隱約可見。黃雲村回頭，對岸跟隨自己三個多月的兩匹黃驃馬和車身越來越小了。

突然，船身向左劇烈搖晃了一下，驚得黃雲村一手扶緊船沿，另一隻手環住晉生和嚴嫣兒。

剛剛坐穩，小船又向右邊劇烈搖晃了一下！

難道遇到江心旋風了嗎？他抬起頭，並冇有發現天空和江麵有什麼異常！

待他暼到艄公鬥笠下看向他們的表情，黃雲村心都要跳出來了！

那人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現出一絲異得意的笑意。

第三下又猛烈向左，船身已經傾斜到要垂直到水麵上的角度！三人落入水中。

在落水的那一刹那，黃雲村左手一把抓住晉生胳膊，另一隻手死死拉著嚴嫣兒的手！他知道，不管自己鬆開哪隻手，他都會失去一個！

而這裡，離岸邊至少有一百米遠！

但是，兩隻手都騰不出來，他也就不能劃水，三人緩緩向水底落去！黃雲村抬頭，那艄公把他們三人癲下船後，戴著鬥笠一動不動站在船頭看著他們落下去的方向。似乎在向他們告彆。

黃雲村看到他的身影又搖起了船櫓，返回放馬匹物品那一側的岸邊。

黃雲村穩了穩神。現在自己必須冷靜，少爺和嚴嫣兒的性命就在自己手裡。

晉生還在水裡偶爾撲騰幾下，嚴嫣兒已經一動不動了。

黃雲村雙腳踩水，把牽著嚴嫣兒的右手鬆開。嚴嫣兒馬上飄離了他的身體，順著水下暗流漂遠。漫飛的長髮擴散在水中漂浮著。

黃雲村又鬆開左手，晉生也向水下飄去。黃雲村重新先用左手抓住一把嚴嫣兒飄在水裡的長髮，又在手指上緊緊纏了一圈，牢牢抓住，然後又重新環住晉生下落的小小身軀，這樣自己最有力量的右胳膊就騰空出來了！他在水中劃動右臂和雙腳，奮力劃向水麵。

當他躍到水麵那一刻，他把自己翻轉了過來，晉生整個身體就已經浮出水麵之上了！他又用右手抓住嚴嫣兒頭髮，用力一拉，把嚴嫣兒頭部也拉出水麵。

晉生趴在自己胸膛上，雖然身體癱軟，但是口鼻都往外噴出水來，已經開始咳嗽了！他能自己呼吸了！

嚴嫣兒還是臉色煞白，冇有一點反應。

必須快速遊到岸上！

黃雲村還是用仰泳姿勢，晉生浮在他的前胸，嚴嫣兒夾在腋下露出頭部，兩隻腳交替打著水，快速向河對岸遊去！

等到了對岸，黃雲村把兩人拉出水麵。晉生雖然小臉通紅，有點懵懵的，但是已經呼吸無礙。嚴嫣兒卻臉色煞白，毫無生機。黃雲村雖然剛纔劃水已經筋疲力儘，但是他知道此刻嚴嫣兒命懸一線！

他想起小時候村裡那些救溺水之人的方法，一狠心，抓住嚴嫣兒兩隻腿，把她扛在肩頭，將她大頭向下背在自己身後，在岸邊地上來回跑著！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的身體已經麻木，腿腳發軟，最後他已經再也跑不動了，就靠最後一點意誌力支撐著，一步一步挪著，

嚴嫣兒如果就不回來，自己也就不想活了。

終於，他聽到一句又慢又無力軟綿綿的他最喜歡聽的話——

“你………踩我頭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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