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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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梟早就派人暗中盯緊了衛國公府。

回稟的盧家軍稱,衛國公府一如往常,衛家二子——衛先和衛爭整日待在南盟軍營,就連上元節也在操練中度過。

這個衛姑娘若真是衛家人,她上元節這樣的團圓節失蹤,衛國公府冇道理這樣安靜。

她若是衛無端派來的細作,那這細作,也未免太不中用了些。

眼下疑點頗多,賀蘭梟隻能靜觀其變,待盧家軍查明究竟,再做打算。

可衛邀月不過安生了半日,東南彆院就又被她鬨了個雞犬不寧。

起因是她自我感覺病已大好,想著芙蕖一個人忙前忙後太辛苦,便四處溜達著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結果路過柴房的時候,卻瞥見柴火堆旁邊有兩床單薄的被褥。

衛邀月一問,那果真是芙蕖的棲身之處。

於是她暴跳著去找院門外的侍衛討說法,聲音大得院內院外無人不知。

侍衛無奈,卻不敢為此小事打攪賀蘭梟,隻得去尋方申。

方申一貫不太待見衛邀月這個不速之客。

“且由她鬨去,她不怕嗓子疼就讓她接著喊。”

侍衛有些為難:“那……將軍那邊……”

“將軍忙於軍務,她那點事也配勞煩將軍?!”

——“你都替我做主了?”

賀蘭梟那幽幽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得方申冷不丁打了個冷顫。

“將……將軍。”

“不如這個將軍也給你來做?”

方申比賀蘭梟小五歲,自小是在盧府中長大的。盧風待他親厚,賀蘭梟更是將他視同親弟。這捍南將軍府裡的繁雜事,賀蘭梟向來是默認方申說了算的。

眼下方申卻茫然了。

這小賊的無病呻吟,什麼時候也勞駕得了他家賀蘭將軍親自檢視了。

而此時此刻,衛邀月正義憤填膺地站在院子裡與盧家軍守衛對峙。

她忽然甚是後悔給了盧家軍這樣一個剛正不阿、執法無情的人設。

“喂,就算你們懷疑我,可芙蕖又有什麼錯?若是為了照顧我這樣一個賊人凍壞了她的身子,你們的良心可安?”

“嗓門兒這麼大?”

賀蘭梟不疾不徐地邁進院來。

“想來身子大好了?”

衛邀月不由分說地拉起賀蘭梟的腰帶就把他往柴房的方向拽,指著那地上單薄的被褥大吼:“你把芙蕖派來我身邊的時候,可想過她要如何安身!?”

她這一舉動嚇壞了方申和芙蕖,然而賀蘭梟的臉上卻毫無波瀾。

“既派她來,她便是你的人,自當由你庇護。”

“我?”

衛邀月直接給氣笑了。

“我自身都難保,我還庇護彆人?再說了,我來這東南彆院又不是來當少奶奶的,我一個囚徒談何庇護?”

賀蘭梟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笑:“嗬,你當然不是少奶奶。”

他身材高大,垂下的眸子中帶著一絲輕飄飄的不屑。

“你不是老天奶嗎?竟連一個小丫頭都庇護不了?”

得。

這事算是冇完了。

她如今寄人籬下,連自己是什麼身份都冇搞明白。樁樁件件都要仰仗賀蘭梟,卻一早便將他得罪了個透。

衛邀月一尋思,這賀蘭梟是個冇談過戀愛的直男,指不定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哎呀將軍~”

她雙手輕輕柔柔地環上賀蘭梟的手臂,眉眼含情,軟著身子往前貼了貼。

“你看你都能為了我這個賊人修繕門窗,安置一張小床過來,不也是舉手之勞嘛?芙蕖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日日在這破柴房裡歇息,會生大病的。”

“哦?”

賀蘭梟緩緩轉頭,饒有深意地瞥了眼芙蕖。

“你多慮了。她身子骨可比你硬實多了。”

衛邀月冇看懂賀蘭梟的眼神,更不明白為什麼芙蕖為何也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你這是何意?”

方申嘲笑般地搖了搖頭。

“看來你這小賊也確實冇什麼大本事,連這都看不出來。芙蕖可是盧老將軍派來咱府中伺候的武婢,以她的身手和功夫,睡個柴房纔到哪兒啊?”

“武婢……”

賀蘭梟看著衛邀月疑惑的表情,得意地扯了扯嘴角。

“我見你待她真心,還以為她早將實情告知於你了呢。”

他拂去了手臂上的束縛,抬腳就要離去。

“你二人便慢慢聊吧。”

“唉?”

衛邀月磕磕絆絆地提著裙角擋身上來。

“不對啊。這與我說的事情有什麼關係?芙蕖是武婢如何?普通婢女又如何?她總歸是個女子,長久地睡在冰涼的地上怎麼成?今日你無論如何,都要給我尋張床來!”

賀蘭梟陰厲的長眸緩緩睱起。

“你……不怪她瞞你?”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外人知曉的事,隻要冇有害人之心,就算瞞著又如何?這在我們那兒,叫做**。”

衛邀月說完便覺得自己傻了,在這個不把奴仆當人看的封建社會,她竟然在這裡跟賀蘭梟談什麼“**”?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反正呢,你把芙蕖安排過來,無非也是藉著伺候我的名義,將她從你眼皮子底下支開。你不想讓她通風報信,又不敢駁了你爹的麵子攆走她。說到底,是你利用了我啊賀蘭梟。”

方申的劍飛快出鞘。

“大膽!”

“我說錯了嗎?”

衛邀月不怕,她知道方申本性良善,絕不會真的傷她。

“你們若想讓我和芙蕖老老實實地待在這東南彆院,就得讓我們待得舒服,待得安心。不然,院子裡整日吵吵嚷嚷,將軍怕是要日日不得安生了。”

賀蘭梟前腳走,床後腳就給送了過來。

衛邀月吩咐著把床安置在了小書房內,還從自己屋子裡搬了張小案過來,給芙蕖當梳妝檯。

“姑娘,芙蕖不配您待奴婢這樣好。”

衛邀月盯著芙蕖那雙沁滿了淚水,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實在是想不到她竟然有武功傍身。

“你這是什麼話?方纔你也聽見了,咱倆在這東南彆院,可都是他賀蘭惡鳥的囚徒。咱倆若不互相照顧,這日子怕是冇盼頭了。”

芙蕖抓起衛邀月的手腕捧在手心。

“姑娘,奴婢雖是盧老將軍派來的,但對您絕對冇有歹心。對賀蘭將軍,奴婢也隻是……”

衛邀月看她為難,寬慰道:“罷了,我不想知道那惡鳥的**。”

“倒也不是什麼**。”

芙蕖咬了咬唇角。

“咱賀蘭將軍,已是二十有四了,皇城像他這般年紀的公子大多都已成家,可賀蘭將軍的府裡……連個侍妾都不曾有過。盧老將軍一把年紀了,隻此一子,急著抱孫子孫女呢……”

衛邀月張著嘴,目不轉睛地盯著芙蕖,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竊笑。

“哦~~~所以盧風是要你來……”

“不是!”

芙蕖連忙擺手。

“盧老將軍隻是要奴婢回報賀蘭將軍的日常喜好,他好投其所好地安排……”

衛邀月像是吃到了大瓜一般,震驚又暗爽。

“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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