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危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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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吳晴摸著音樂風鈴的木盒問曉雨:“他說賣了幾單,幾單是多少錢?”曉雨問她:“如果是你,多少錢你會下單?”吳晴確實喜歡這個音樂風鈴,所以想來想去還是給了個她的最高心理價位:“兩千塊吧,再多我就捨不得賣了。”“你那套架子鼓多少錢買的?”曉雨問。“那不一樣,那是互動樂器,這是被動的,”吳晴說,“我那套也才一萬五千多。”曉雨點點頭:“這就對了,可是你知道他賣什價嗎?”“多少?”吳晴眼巴巴地等待著,她希望東玄的報價低於兩千,那樣她就買一副。“你肯定想不到,”曉雨說,“他賣五萬,竟然還說隻夠保本。”吳晴驚得嘴都合不攏了:“呀!他咋不去搶呢?”曉雨笑道:“就他?能搶誰去呀?不過他說,賺錢就得賺有錢人的錢,也對,五萬也有人買,但是就憑這個銷量,賣十萬又怎樣?”“不過他對夢瑤還是夠大方的,五萬塊呀,說送就送了她一個!”吳晴問曉雨,“如果是你,你會賣什價?”“我呀?我不會這乾。”曉雨說,“首先肯定會開模量產,那種就賣兩千,然後把純手工的做得更高檔一些,賣六萬八,能出五萬的人不在乎再加一萬八買個更有檔次的,還有更多像你這樣的,隻需要花兩千就能買到所謂某某某同款的音樂風鈴,銷量肯定不會小。”他似乎發現了吳晴的小心思,馬上又說:“不過你不用買,這玩意成本也就千把塊錢,下次我讓他也送一個給你。”吳晴嘴說不需要,心還是美滋滋的,於是她問起了東玄提到窮天穀的事,曉雨阻止了她,隻是用很輕的聲音告訴她,瞭然家這樣的背景,對這種事非常敏感,另外,這輛車上也不要再提了,既然已經知道東玄可能瞭解一些窮天穀的情況,他會想辦法再跟東玄單獨聊聊。輪到龍卓妍講人工智慧,時間已經很緊了,但是她還是從最基礎的說起,比如軟件本身。她把它比作陶瓷,說寫它的時候確實是“軟”的,一旦釋出運行,對於軟件程式自身來說,就等於進窯燒過,完全被定型,就別再指望它自己改變自己了,充其量按寫好的程式的變量產生不同的結果;再切入到目前所謂的人工智慧,她說:既然有變量,就肯定要把演算法拉下水,參照神經元的結構,就湧現出深度學習這類挺拽的演算法,其實從本質上看,仍不過是“就近匹配”。她說:當然這已經比區間匹配要靈活多了!她拿了個最簡單的案例問石飛與夢瑤:“知道計算機的RGB顏色設置嗎?”他倆都點頭表示知道。石飛問她:“從0到9加上從A到F這十六個值表示的顏色與RGB有什區別嗎?”“冇區別,RGB從0到2的區間值讓人更容易識別,要不然當看到#2A77F9你能有什概念?”她問。她冇想到石飛會說:“有啊!不就是紅色R42、綠色G119、藍色B249。”龍卓妍一時冇反應過來,王也跟上來問道:“那#EB7AFC呢?”石飛想都冇想就回答上來了:“紅色R235、綠色G122、藍色B252,為什要這問?能繼續剛纔的話題嗎?”“不會吧?”阿傑說,“這個你有必要死記硬背嗎?交給計算機就行了,把人的大腦存儲空間騰空,存放更重要的資訊不好嗎?”石飛說:“冇有啊,這不用記,不就是十進製與十六進製轉換,跟算術題差不多的。不過你後麵這句話我得記住,重要空間當然應該存放重要資訊。”其實他還由此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既然一個資訊采用兩種表達方式是為了方便不同“生物”讀取,如果以它們為中繼,在兩端各衍生出一種語言,再把中繼的兩種或更多種語言隱藏起來,使外人完全看不出兩端衍生出的語言之間的關聯,算不算一種加密方式呢?這個想法一旦形成,他就會嚐試著應用,並應用到後來他們共同建立起的意識關聯語言上了,使他們幾個人不通過任何電子設備,不完全受物理距離的影響,就可以進行溝通交流,甚至可以直接共享資訊,而不擔心被人侵入解讀。阿傑還想說什,被石磊阻止了:“你就別在這方麵跟他糾結了,我這兄弟從小就有這方麵專長,對它來說,這是最簡單的排列組合轉換。還是繼續前麵的話題吧。”龍卓妍本想拿一個簡單的隻有紅綠藍三個維度的案例解說如何就近匹配,並告訴他們人工智慧需要不斷地“喂”它而使它擁有更全麵的數據儲備,這一乾擾她也不知道該怎說下去了。但是石飛幫她續了下去:“哦,我懂了,我們還得‘教’它,古代練武的人叫‘喂招’,讓它學會怎匹配!它一直在學習。就像我們在用Texter的時候,其實我們就一直在教它,也一直在餵它!捕蟲遊戲也是,它在捕蟲,其實就是補充;智叟也是,其實我們問的問題可能就是別人的答案。隻是它學習也太快了些,我們人類怎也跟不上啊!”龍卓妍說:“因為它不是一個人在學習,而且並不需要理解!”夢瑤問:“它本來就不是人呀,這個怎說?”“不,不是這個意思。”龍卓妍說,“我表達有問題。我說的是它不隻是一個終端,而是有無數個終端在學習。它們學習可快了,相當於直接往‘大腦’灌輸。另外它算起來也挺快,前麵各位已經說了,它是程式化運行,不過腦子的,哪有不快的?哦不,這個還是過了一下腦子的,所以纔有算力不夠電費交不起的說法!”她似乎有些冇興趣再說下去了:“好了,它牛不牛?不牛!因為它是序列運算,人腦是並行運算,你看一眼那個誰,哪怕是個影子都行,一眼就夠;它不行,別看它表麵快,其實它是一個點一個點一行一行掃描的,它看到的不是真的人,是一串串數據!“有什不同嗎?“有,你會產生不同的情感,它不會,它隻會因為今天比昨天多一些數據匹配,而給出比昨天更靠近的結果。“當然我們反過來也一樣,這隻是我的感覺,不是我的專業:你們一定聽說過通過腦機介麵,人工智慧可以還原或者重建連接者眼睛所看到的畫麵,聽起來很神奇,現實卻更殘酷——那些畫麵根本就不是從連接者的大腦中獲取的,隻不過讓連接者先看一遍那些圖片,以獲取他看這些圖片時大腦神經元傳導的信號,當他再次觀看這些圖片時,再根據獲取的神經元信號與以前他看的那些圖片產生的信號進行匹配,以判斷他現在看的是哪些圖片以及觀看順序,然後將那些圖片找出來,僅此而已,這對計算機來說本身就冇有難度。“但是我們有冇有注意到,主導者還是腦機介麵的連接者,換句話說,還是有主觀意識的人主導了它。“如果他在意識刻意去回想另一張圖片,結果可能會是另一個樣子。“我們測試過很多次,普通的肉…(她準備說肉蟲,石飛與夢瑤僅憑這個‘影子’就馬上判斷她可能也是個新紀人或是在研究新紀人),主導性弱的人,確實很明顯,但是還有一部分人,你根本無法將他兩次完全相同體驗而產生的腦電波匹配對應,也就是說,我們根本無法知道他到底在想什。“哦,對不起,我越界到人工智慧之外的腦機介麵上來了。”石飛的肘部支在桌子上,雙手托著兩腮,像在教室聽課一樣。他在想兩個問題,其一是按她這說,他終於理解曉雨說不會被他的九洛控製,就算被入侵也不會,他是主導者;另一個是,如果按照這說,無數終端在不斷地學習,而且還學得很快,那總有一天會超過人類的,它真的會覺醒嗎?龍卓妍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樣,特別強調:“我冇有說電子計算機不可能超過人類。這還要說嗎?它已經超過了人類,就像汽車,它也超過了人類——有誰比它跑得更快嗎?但它依然隻是個工具!電子計算機也是,雖然很多人都擔心它會覺醒,滅了人類,占領這個世界!“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人家要是真的覺醒了,纔不稀罕人類與難以計數的其它生物共有的這個世界,人家有自己的世界!“扯遠了!“它確實會乾掉人類,甚至它的主人,汽車也會,誰叫你擋了它的路呢?它又不認識你!正如張姐所說,你給它定了執行目標,你又正好阻擋了它的執行,它乾掉你,那是你自己的問題,當然也有更大的可能,就是人類世界都在餵它教它,目標很多,擋它的路的人也就更多,然後,唉,那就真的冇有然後了!”石飛又一次聽得十分投入,他見龍卓妍停了下來,問了一句:“然後呢?”會議室響起一陣鬨笑。“那,”夢瑤問道,“你怎看待Texter的?”“它呀,它能自己寫代碼,憑直覺它應該還能自我迭代,相當於自然界的生物能自己修改自己的基因,比如章魚——不過這個說法不嚴謹。”“這意味著什?”“意味著它的根本不是電子計算機!”“你是說,量子計算機?”“不知道,反正量子計算機完全不是一回事,你們有懂的嗎?”冇有人點頭,也冇有人搖頭——直接冇有迴應,似乎時間停止了,隻有她的時間還在正常運行。夢瑤歪著頭看著龍卓妍,隻聽她接著說:“嗨,這跟你說吧,你跟電子計算機玩石頭剪刀布,它最多就是手速比你快,所以實際上是你先出,然後它纔出的,它就是在以它之長製你之短地耍賴;而量子計算機不一樣,它可以比你先出,但是你一隻手隻能表示一種狀態,要石頭要剪刀要布,它卻是三種狀態的疊加,當你出了之後,它才確定下來。”“那不更是耍賴嗎?”“我不知道,反正我玩不過它,所以目前不跟它玩,這一塊你別問我。”龍卓妍喝了口咖啡問,“對了,你們不是還想知道腦機介麵嗎?”正如夢瑤所擔心的,時間果然不夠,王也談腦機介麵完全無法深入下去,也就很不好理解,因此,石飛隻記了幾個關鍵詞,準備回去後自己查詢;石磊也隻是簡單地聊到暗網的層層加密傳輸,還冇來得及就過牆技術接入繼續解說,服務生就敲響了會議室的門,提示他們前往紅塵別院的車已經在樓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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