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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聆淩把手指併攏彎曲，靠在嘴唇上，企圖渡給指尖一些溫度。皮質的半指手套被扔在一旁，桌上的熱咖啡已經彈儘糧絕。

他的平板電腦亮著，螢幕上的人形被艱難地勾勒了一半。

今天晚上不知是怎麼，可能是降溫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圖書館內的暖氣該修了，所以30老師掉了裝備就冇辦法接著工作。平常的話，在這裡還是可以聚眾取暖的。學生嗎，陽氣重，很多學校建在墓地旁都不帶怕的。

“我說淩淩，你就把手套帶上吧啊，看你搓手搓老半天了。”對麵的妹妹頭潮男和一個潮女十指交握，放在桌麵上。

小月空閒的手撫撐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喂誒誒，看哪呢？”何同學佯裝惱怒，“男朋友在這兒呢！”小月撲閃長睫毛，斜睨了新男友一眼。她不睨不要緊，一睨男友受不了，差點當場親她！

正可謂，檀郎故相惱，須道花枝好。一向發嬌嗔，碎挼花打人。

這對鴛鴦儘可能放低聲音，還是遏製不了周圍同學想死的心。

林聆淩麵不改色，像是什麼都冇聽見。過了一刻鐘，他的手上的聚能行動宣告失敗，林聆淩起身邁出大門。一旁湖的倒影裡，劣弧和連接兩端的弦共同組成一個封閉圖形，成為本校頗具現代氣息的圖書館。

他仰頭，讓新鮮空氣湧入他的鼻腔。

今晚，漆黑無月。

他慢悠悠移動到校門口，板凳上的爺叔同他打了個招呼，他笑著迴應後便離開了學校。

他起初想找一個新熱源，比如，一杯熱咖啡。帶上手套以後，溫暖的愜意使他的行動化為了漫無目的。

馬路對麵，這一條街的餐飲業已經遠遠超越了爭奇鬥豔這個詞，接地氣的廣告牌令人目不暇接。米線、火鍋、放題、奶茶、鍋貼、酒吧……油煙味好像要熏肆整個鬆川大學城。跟其他同學一樣，林聆淩已經看膩了這條街道，但他卻記不清哪裡有什麼。又或者說，他懶得去記。

儘管膩了，這裡還是被困在學校的學生為數不多的娛樂場所，所以有很多學生迷失在這裡，為學校周邊第三產業的發展作出巨大的貢獻。

從校門出發走兩步路，就可以看到一個小鋪。店鋪前，吵鬨的隊伍貫穿了一整個廣場。櫃檯上寫著幾個大字：

桃·姐·梅·乾·菜·肉·餅。

“嗄！老多人！！”

夏菜梓向東走，被這陣仗嚇暈了。驚歎這就是網紅店的實力嗎？

“儂勿要瞎講～寧噶開了十幾年好不啦。”

“辣手，辣手……”

上山市的熙攘大街上，兩個洋涇浜旁若無人地互啄。介可能就似，寧來瘋。

哦，不打緊，夏菜梓是航州人，實在不行，還可以推給航州話。啊砸。

“閨女兒，額萌喲似排介個，geme一整個晚上都要不得了，曉得伐？啊砸～”知安已經開始混講了。

菜梓似有打算，鄭重其事道“就切介個伐。”

一整個晚上都要不得？

蠻好額。夏菜梓想。

這樣，一個晚上都用不著看到他了。

對他，深厚的感情……是絕對冇有的吧。

菜梓會因為他，有激烈的反應，但那也許僅僅是由於旁人的激化。僅僅是聽見一個讀音重合的名字，她就已經快受不了了。就像她心裡的某部分被強行石化、剝落，那是撕心裂肺、呼吸停滯的痛楚。

但凡理智地思考，就會瞭解，他們隻是認識不到三個月的陌生人。

他們之間是有過零碎的共同回憶，但也僅限如此。夏天結束後，他幾乎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他對自己……也絕對稱不上喜歡。

他們之間到底算什麼？

夏菜梓迷惑了，無法像過去一樣，從源頭給這段感情……不，這絲情愫作一個簡單的判定。

如果可以把回憶製作成鑽石，存起來，放在展覽櫃裡就好了。一天天、一遍遍地用指尖觸摸回憶，以對付他隨心所欲的冷落，就不算得太寂寞。

他們本來就不該待在一起，一個玩世不恭，一個敏感細膩，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菜梓……”知安輕輕捏住她的手腕。

“我冇——”

那個“事”還冇說出口，知安的表情一變，“菜梓，彆回頭——”

來不及了，菜梓已經下意識往身後看去。

馬路很寬闊，零星的車輛經過，學生們從對麵紛至遝來。

馬路的對麵，是一排生長於暮夏時節的樹，在橙黃的燈光下打出棕色的陰影。

夏菜梓還是一眼就找到了他。

他站在那，像一顆大樹，一動不動，麵無表情，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文匯路的街道上，夏菜梓從學校的北一門出發，林聆淩從北二門出發。夏菜梓有的放矢向西走，林聆淩漫無目的向東走，他們就相聚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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