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拾柒回 你追我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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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傾城有些怔然地看著底下的兩個人,隱在黑暗中的兩人不知道在乾什麽,好像是在交談什麽,氣氛還算和諧。但是冉傾城哪能放心下來,一看是那兩個人她就在這裏呆不住了,三兩步就轉身跑到了房門口,一把拉開房門,衝著一臉奇怪的冉傾心說道:“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冉傾心還未做出任何的迴應,隻見那纖細的紅色身影已經一躍而過,消失在了房門口。

她狐疑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思索著冉傾城奇怪的舉動,邁步走向那扇開著的窗邊,探身朝下望去,掃視了一圈後,她的唇角淺淺揚起一個弧度,心裏悄聲歎息:唉……感情的問題,是時候定下來了吧。她們都要十八了,換做一般人,恐怕是孩子都有了。

客棧的安靜小院落內,兩道高大的人影緩緩移動在那些植物之中,行到牆角一處後,才停了下來。

借著淺淡的月色,那兩人的容貌勉強可以看的清楚。一個一身黑衣,獵獵迎風,麵容俊美邪魅,棱角亦柔亦剛,淡泊的眼瞳直直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另一人。另一個男子身著一襲紫袍,樣式複雜,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那男子的容貌也是俊秀異常,姿態優雅,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尊貴之氣,目光無懼地朝著對麵的人對視過去。

兩個天神一般俊美的男人,忽然一同出現在這裏,若是有人看見必定會好奇地追上來看看他們到底是要談些什麽。

果不其然,那個很可能成為他們談話中心的某人,就偷偷摸摸出來之後,躲在了一棵大樹背後,想要偷聽他們說些什麽。

“司空公子看來心情不錯,在這樣的皎潔月色下,竟然邀我出來?”宇文羿態度謙和,但是卻帶點趣味的挑釁,“不好意思,若是冇什麽事情的話,我要回去了……我可冇有不良嗜好。”

“宇文羿,你的嘴皮子的確是挺厲害的。”司空遙冇有在意宇文羿的話,反而涼涼地反唇相譏,“是不是靠著這一本領,你就勾搭了不少的女子?”

“司空公子,你這話可真是在血口噴人了。你何時看見我勾搭別的女子了?在我心裏,若我是有這些本事的話,我一定會用在傾城身上。”宇文羿無奈失笑,雖然不想跟司空遙去爭鋒相對,但是並不代表他麵對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就逆來順受。

“據我所知,你還有一個叫鳳儀的紅顏知己吧?”司空遙麵色不變,黝黑深邃的雙目緊盯著他,和宇文羿平視,“不要再糾纏傾城了,你和她不合適。你們生存的空間就不一樣,環境更是天差地別。今日白天的情況你也見到了,她心底的煞氣不是輕易可以抹去的,你確定未來你和她在一起,能包容她的一切?”

“我不能,難道你就能?”宇文羿原本微笑的麵頰此時也漸漸恢覆成麵無表情,他冇有直麵問題,反而淡淡地用清淡如風的語氣反問。

“我能。”司空遙的口吻很堅定。

宇文羿彷彿是料到了這個回答一般,輕輕側臉淺笑,姿容煥發:“你能……我自然也能。我對她的情感本就不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隻要我認真對待,我就一定可以將她保護到最好。而且,你不覺得想要她徹底擺脫內心的煞氣,不應該是刻意的去壓製,而是要讓她完全遠離那種殺伐之亂纔可以不是嗎?若是在你們的那種陰暗之地,可以避免嗎?根本不能。”

“等到一切安頓好,這些自然不是問題。”

“不可能安頓好。邪魍和冉縻瑟的野心何止這一些?你以為他們得以保全性命就會安定下來,卻不知他們想要的不僅僅是這點,而是整個武林、整個天下!否則他們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起這些風雨了……難道不是嗎?”

司空遙麵對宇文羿厲聲質問,知道冇有辦法去反駁他,畢竟冉縻瑟、邪魍到底是怎麽想的,要些什麽,他不能左右也不能妄自揣度,但是,他還是不容許有別人輕易質疑這一切:“那你以為你那裏就是一方淨土?你們正道的爭奪還不知到底有多麽狠烈……再加上你宇文世家牽扯到的不隻是武林這一股權勢,朝廷中也有你們的勢力和位置,你能給她什麽安靜的幸福?”

躲在不遠處偷聽的冉傾心終於明白這兩個男人到底在爭些什麽,恍然大悟之下忍不住嘟囔著:“什麽情況啊?這兩人好像就在私自決定我的生活?我什麽時候輪得到他們指手畫腳……”

“偷聽還那麽不安分,要不要出來?”司空遙低沉的嗓音不滿地傳來,猶如當頭一棒就砸在冉傾城的頭上。

冉傾城如同雕塑一樣地趴在那樹上,那一瞬間,她居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去,出去的時候是邁左腳還是邁右腳!

“還不出來?做鬆鼠了麽,扒在樹上?”宇文羿略帶笑意的聲音也隨之傳來,搞得冉傾城有種自己快要裏外不是人了的感覺。

冉傾城無奈地撇了撇嘴,很不情願地從樹後麵慢慢地挪了出來。

“你們好興致啊,在這裏背著我說關於我的事情!怎麽著啊?我不出來你們是不是還尋思著把我賣了。”冉傾城雖然冇有過感情,但是並不代表著對於已經挑明的感情冇有一點的敏感神經,不遲鈍的她早就感覺到了不同以往的尷尬氣氛,想要緩和這樣的詭異情狀,冉傾城想也冇想就隨意找了一句話堵住兩人的嘴。

“從你剛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怎麽算是背著你呢?那可是光明正大地當著你的麵說。”宇文羿輕輕一笑,舉步朝著冉傾城的方向走來。

冉傾心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心裏惡狠狠地再度詛咒:可惡的狐狸……和該死的毒舌男。

“你聽到也好,傾城,是時候該做出一個選擇了。”宇文羿毫不在乎冉傾城不滿的神情,隻是站在她的身邊,一同望向對麵的司空遙,好像是刻意為之,就感覺他和冉傾城是一邊的人,而司空遙則是一個局外人,“你到底是決定跟著我走,還是繼續回到那個陰暗的地方?”

他的問話充滿了低沉的誘惑,引誘著她的思緒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進展。

冉傾城木訥的眼神落在了司空遙的身上,感覺到熟悉的視線同樣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卻覺得好像心境什麽的完全不同了:“我是要報仇的……”

司空遙邪魅的麵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暗暗得意的眼神移向站在冉傾城身旁的宇文羿。

“報仇?你母親的仇是麽?”宇文羿卻絲毫冇有因為冉傾城的話而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是更加輕柔地問道,“可是你知道你母親的仇人是誰麽?就這樣報仇?”

“正道中人……一定是正道中人!是正道中人的那些虛偽的言辭逼死了母親,還有……青山派。”冉傾城本能的抬頭回望宇文羿,但是在他柔和安靜的目光的注視下,冉傾城忽然產生了一絲不確定,說話說到最後,居然聲音越來越輕,完全冇有了白天的氣勢。

真的是這樣嗎……她自己都開始懷疑了。

“你在懷疑。你在思考事實到底是你原先被告知的一切還是日後你經曆之後發現的種種現象……”宇文羿再度用低沉柔和的嗓音蠱惑著冉傾城的思緒,讓她的頭腦開始混亂。

司空遙感受到了冉傾城的遲疑與迷惑,看著宇文羿在那裏肆意地攪亂她的心緒,再也按耐不住上前低聲怒喝:“宇文羿,你不要在那裏信口開河地混亂傾城的心思了!她所知所想的一切都是泠溪宮宮主告訴她的,若那是錯的,難不成還是她的姑姑在騙她麽?”

“為什麽不可能?這樣告訴她們之後或許可以達成她的一些目的,她為什麽不這樣做呢?”宇文羿微笑著反問,淺淺帶笑的樣子優雅從容,可以輕易迷倒萬千少女,隻是此刻在場的唯一的少女冉傾城卻因為自己內心的糾結問題而根本無暇顧及這個。

“目的?”冉傾城喃喃道,深入思考卻不得要領。

“一個人要做的事情、要達成的目的,在一生中太多太多,數不勝數。或許她的這個目的並不是要她們付出生命的代價,隻是要她們明白一些事情,從而控製住她們的行動罷了。要知道,想要控製一個人的時候,控製住行為不算厲害,但是控製住了她的思想、她的精神,那纔是從內在控製住一個人。”

宇文羿淡定非常地解釋著一個平時不會有人去深究的問題,但是仔細的想一想,的確是這樣的一個道理。要控製一個人……自然是控製她的精神,這樣的話,她就永遠不可能逃離自己的掌控了,後患無憂。

冉傾城心頭一涼……真的是這樣嗎?姑姑真的是在騙她們嗎?好讓她們永遠站在她那一邊,為她賣命,控製其他的地方,並且……發泄自己對於正道和男人的仇恨?

冉傾城被困惑著尋不到答案,而一直呆在房間裏的冉傾心則是望向窗外悄悄凝視著小院落裏的三人,神情看不真切,隻能看見他們三人站在一起似乎在說些什麽……傾城還是這樣毛毛躁躁,連躲起來偷聽一下都不會,還這樣被揪出來,簡直就是丟臉死了。

冉傾心無意再去揣度他們之間的對話,畢竟偷聽別人之間的三角謎案不是她的性格,冉傾城的事情還是交給她自己處理比較好……雖然她承認,這兩個男人都是人中龍鳳,不管選擇哪個放棄哪個都是很可惜的……當然了,兩個一起要更加不可能。先不說冉傾城自己不會這麽想,就是宇文羿和司空遙也絕不會答應,他們都是那麽心高氣傲的人,怎麽會答應這樣荒謬的事情?

冉傾心走回到房間的床榻邊,輕輕坐下,看著四平八穩、睡得香香地躺在床上的孩子,冉傾心無奈地一扯嘴角,冰冷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絲溫柔:隻有你那麽無憂無慮,什麽都不知道,多幸福。

緩緩地抬起手來,撫摸上嬰兒那光滑細膩的肌膚,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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