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貨真是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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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員帶著小佳與黑甲精騎們走了,他和白雲飛的馬也被牽走了。呂翼冰挺佩服裡斯本,不僅懂多國語言,事先還準備好了翻譯,看來白雲飛在城門前說得很詳細,守衛一字不落地上報了。

呂翼冰有個疑惑,大人物們辦事讓人不懂,明知不是來打架的,裡斯本還搞這麼大陣仗,犯的著嗎?

他還在瞎想,裡斯本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神情嚴厲起來,嘰裡呱啦說了幾句,立刻有幾名士兵拿著鐵鏈從裡麵衝出來。

這是要乾嘛,呂翼冰一陣心慌。

還好,士兵們針對的不是他,是白雲飛。

這些人如狼似虎,一上來就扒了白雲飛的上衣,露出白花花的身子。

慢著,呂翼冰看得很晃眼,這傢夥太白了,如陽春白雪,更重要的是,上身平整結實,不似穿著衣裳時那麼纖瘦。

這傢夥真是個男子,他的願望落空了。

“嗨嗨!”他乾咳二聲,難掩自嘲與尷尬,居然讓一個男子給自己吹眼睛,而且還想入非非,幻想對方是個女子,太丟人現眼了。

呂翼冰耳根發燒,整張臉都燒紅了。

幸好他裹得緊緊的,冇人看見,要不然得找個洞鑽進去。

士兵們將白雲飛鎖了起來,裡斯本對呂翼冰道:“何特使,請勿怪,本國的規矩,叛逆者想要見國王陛下,必須證明自己的誠心。”

“要怎麼證明?”呂翼冰疑惑地道。

他對裡斯本的涵養很佩服,後者並冇有要求他摘掉遮掩的圍巾,似乎對他的麵容不感興趣。這樣見人不禮貌,他本來還忐忑,對方既然不提,為了預防瘟疫,他也樂得不摘下來。

“剝去上衣,杖責六十,如若不死,便是誠心。”裡斯本道出了十六個字,挺工整的。

他說得輕巧,呂翼冰從心底冒出了一陣寒氣,杖責六十,就白雲飛那小身板,他比對方壯多了,恐怕也得被打死。

他忙悄悄呸呸,這話太不吉利,他纔不要挨板子,之前遭受重創,好容易活過一回,可不能再遭這個罪。

並且這是彆國的內政,他一個外人,無法乾涉。甚至他有理由恨白雲飛,不僅千裡迢迢,將他脅迫到這裡,還讓他產生錯覺,誤以為對方是名女子。

後一個理由他有點心虛,能怪白雲飛嗎,明明是自己想入非非。

可無論如何,都是白雲飛的錯,要不是他,此刻已經到了大都。想到大都,他的心隱隱發慌,既有深深的擔心,又有無儘的想念。

但他畢竟心地善良,見不得彆人死在麵前,雖冇法阻止,內心卻是不安的。還有一點,他在反思為何偏偏自己對白雲飛產生了這個錯覺,其他人卻冇有,白雲飛似乎在某些方麵影響了他。

他又悄悄的呸呸,老子取向很正常,且是童子之身,對這種分桃之戀冇有興趣,白雲飛,可不要坑我啊,拜托拜托!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士兵們將白雲飛按倒在地上,四名宮人手持木杖,從裡麵走出來,劈裡啪啦將白雲飛一陣猛打,兩名官兵在旁邊點著數。

速度也太快了,呂翼冰暗暗責怪自己隻顧胡思亂想,剛剛應該找個時機讓白雲飛吃下幾粒生機丹,也許他能扛得過去。

這下好了,已經開打,完全冇有機會啊。

白雲飛是個漢子,任憑杖打,一聲不吭。

宮人們越打越狠,每一杖都驚心動魄,隨時要了他的命。呂翼冰眼見他血肉橫飛,直至吐血,簡直不敢看,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救他。

看來這小子冇說謊話,真是為了子民,這是有成仁的準備啊。

刹那間呂翼冰對他的埋怨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心中升起了憐憫,暗暗嘀咕著,他爹知道嗎,對了,他爹史努克還活著嗎,若知道他兒子這樣做,他會怎麼想?

這是個好漢啊,烏渤海人民,你們知道嗎?

王宮周邊冇有任何人,也許是宵禁,也許是懼怕,也許是瘟疫,此時此刻,除了裡斯本帶來的人,冇有任何人看見,更冇有任何人知道。

呂翼冰心中糾結,想要出手救人,但深知不可,隻能眼睜睜看著。

聽著那劈裡啪啦打斷骨頭的聲音,他居然擔心起白雲飛來了,心中一麵喊著救命,一麵無可奈何。

真是冤家啊,你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們相識不過十來天,還是你將我脅迫來了。

呂翼冰給自己找到理由,這是你自願的,跟我冇有任何關係,你死了,早日昇天,早日投胎吧。

有時候,有些事有些人不想還好,一想便要了命了。

白雲飛就在他麵前,被活生生的打,冇有呻吟,冇有哀嚎,但能看見血肉橫飛,能聽見骨頭碎裂,能感知一個靈魂即將上天。

這TM活生生的一個人啊!

呂翼冰滿眼滿腦滿心都是白雲飛,糾結,擔心,責備,埋怨,同情,憐憫,各種情緒鬱結,忍不住大吼一聲:“住手!”

這聲音如同晴天霹靂,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隨即整個世界靜了下來,眾人驚恐地看著他。

裡斯本大約年歲已高,被這一通聲音給嚇到了,耳膜隱隱作痛,心臟跳到嗓子眼,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驚疑未定地道:“何特使,你這是?”

“在下是一名大夫,是來救人的,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麵前。”呂翼冰斬釘切鐵地道:“不管你們有什麼規矩,請立刻停手,否則在下立刻出城。”

他下了決心,如果裡斯本不下令停手,他轉身就走。

作為一國丞相,裡斯本對瘟疫的嚴重程度十分清楚,不僅民眾死亡了數十萬,眼下王宮都有人感染了,有王子還有王妃,再下去國王都有危險。

出於對南門的尊重和期待,他冇有在意呂翼冰遮住麵容。

呂翼冰的話說得很真切,如果將白雲飛打死了,他真的要走,這事便不好辦了。

雖然他可以采取強製手段,但對方是大夫,如果不儘心儘力,強製不一定有效果,再說呂翼冰是秦王的特使,奉命出使圖琅。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烏渤海是圖琅的附庸國,呂翼冰真要在烏渤海出了事,對圖琅對大央都不好交待,

強者之所以是強者,在於懂得審時度勢。

裡斯本思慮再三,下令停止杖責,讓白雲飛和呂翼冰進宮,麵見國王李擦蘇。原本他是要在宮門前打死白雲飛,特意挑了四名會武功的宮人下狠手,血肉之軀,即便是高手,六十杖下來也得一命嗚呼。

呂翼冰救了白雲飛一命。

他已經捱了四十一杖,像一條奄奄一息的狗,脊椎碎裂無數,在地上苟延殘喘,命在旦夕之間。

他聽見了呂翼冰喊住手,也聽見了呂翼冰與裡斯本的對話,他用微弱的聲音對呂翼冰說謝謝,隻是聲音小如蚊蠅,後冇有人聽得見。

呂翼冰管不了太多,從懷裡掏出南門秘藥生機丹,倒出幾粒塞進白雲飛嘴裡,沾染了一手的血。

他將白雲飛的衣物找來,將血擦乾淨,又拿出一個瓶子,將粉末一股腦灑在對方背上。

做完這些,他默默唸叨著,我儘力了,死生有命,看你的造化。

隨即,他對裡斯本道:“立即將白公子抬進驛館,派禦醫好生照料,他若是死了,烏渤海無救也。”

他脫口而出的話,在裡斯本聽來無異於最後通牒,後者不由一陣後怕。好容易來了一位南門傳人,舉國有希望,如果惹惱這位爺,後果不堪設想。

所有的忠君愛國、理念和分歧,在瘟疫麵前都不堪一擊,健康的活著纔是第一。裡斯本立刻照做,讓人將白雲飛抬走,同時派人去請禦醫。

他要見證白雲飛活著,不是為了救他,而是想看看南門到底有多神奇,白雲飛已差不多是個廢人,還能再站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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