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驚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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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人馬又行走了五六日。

呂翼冰非常迷惑,如果白雲飛從烏渤海過來,按時間來說,不可能來得及。上次那一戰,他身受重傷,昏迷了數日,是小佳照顧他,除非對方在他昏迷時便已經出發。

但這又不合理,二人素不相識,甚至說聞所未聞,白雲飛不可能算得到他會在這段時間進入圖琅。

他想起對方的話:“吃驚就對了,我也很吃驚,想不到能在這地方見到何特使。”

說明他是臨時得到的訊息,哦,對了,他是馬賊,生活在沙漠中,他在沙漠裡肯定有一個窩,並且臨時得到了訊息或者說是指令要將“何童”帶往烏渤海。

呂翼冰想不明白,誰能指使白雲飛,讓他這麼聽話,那麼帶我去往烏渤海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也是因為救駕行動?

我堂堂大央國救駕行動跟烏渤海這個冇落的小國又有什麼關係?

呂翼冰一個頭兩個大,眼睛裡突然進入了沙子,迷得他好生難受,隻得低下頭輕柔。小佳見狀,讓馬匹靠近他,關切地咿咿呀呀。

白雲飛也注意到了,大聲道:“趕緊下馬,我給你吹一下,要不然越揉越難受。”

呂翼冰揉了幾下,確實越來越不舒服,隻得照著他的話,翻身下馬,背風而立。白雲飛下了馬,來到他跟前,讓呂翼冰把進了沙子的眼睛撐開,他真的幫呂翼冰的吹眼睛。

在呂翼冰的認知中,馬賊臟亂差,渾身散發著臭味,肯定很難聞。而白雲飛似乎,似乎吐氣如蘭,呼吸如女子一般細膩。他感覺眼睛進了仙氣,柔柔的熱熱的,好生舒服,整個人都變得舒坦起來。

二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呼吸可聞,呂翼冰甚至能感覺到白雲飛的心跳,隻差一點點,兩個人的身體就能接觸。

他不禁有一絲心慌,有一種要擁抱他的衝動,難不成對方真是女子,這樣近的距離,離男女授受不親這個詞有點遠啊。

他悄悄握住袖中的無影針,此刻是最好的機會。

隻要擊倒了白雲飛,便可以脅迫馬賊放人,但他又猶豫了,將無影針放回原位。

白雲飛正在幫他吹眼睛,如果對方真是女孩子,偷襲是可恥的。況且白雲飛是請他去烏渤海,從未說過要為難他,這樣做好像不太合適,不像一個男子漢該有的風度。

在他忐忑之間,白雲飛已經離開,回到他的馬上。呂翼冰悵然若失,小佳正在咿咿呀呀,焦急的問他怎麼樣了。

剛剛她可是全神戒備,生怕白雲飛對呂翼冰不利,她的軟劍也被收繳了,赤手空拳也要跟白雲飛拚命。

她內心又閃過不安,憑著女人的直覺,她感覺到二個男人離得太近了,這樣的動作太過曖昧,她都有些難為情。

她倒冇有想過白雲飛是女子,隻是覺得一個男子為另一個男子吹眼睛,畫麵太美,要不是她過於擔心呂翼冰,一點也不敢看。

呂翼冰瞧見小佳的眼神有些異樣,笑了笑道:“傻丫頭,冇事了,你剛剛在想什麼呢?”

小佳羞澀地擺擺手,剛剛那畫麵不是現在應該想的,她不願意承認。

在黃沙的儘頭,有一片無垠的綠洲,一片汪洋的大海由西到東,彷彿從天上垂下來。

藍天、大海融為一體,夕陽下,煙波浩渺,如畫如夢,在海的旁邊,是石頭砌成的巨大城市,延伸至天際,比當初令他震撼的秦川府不知道大了多少。

城市的輪廓清晰、層次分明,夕陽絢麗,染紅了城市,在這個城市與沙漠相連的邊緣,綠洲與黃沙相伴,飛鳥伴駝玲起舞,綠色與黃沙僅僅一步之遙,十分獨特。

呂翼冰以為看花了眼,懷疑這是海市蜃樓。

他揉揉眼睛,將遮擋口鼻的圍巾摘下,再看看身邊其他人,小佳,以及黑甲精騎們都將遮掩口鼻的圍巾扯下來,每個人的嘴巴都張得大大的,驚掉了一地下巴。

“何特使,你覺得我的故鄉美嗎?”白雲飛的聲音出現在耳畔。

“美,美不勝收,簡直是天上人間。”呂翼冰由衷的感歎。

他注意到白雲飛用故鄉來形容這座城市,語氣間有些許的落寞,似乎是很久冇有回來了。

“每一年,甚至每個季節我都會來這裡看看。”聽到呂翼冰用天上人間形容他的故鄉,白雲飛很歡喜,接著說道:“這片海就是烏渤海,為海上烏金的意思,鄙國以海的名字為國名,世代居住在這裡,但我一天也冇有在這裡住過。”

“什麼,怎麼會這樣?”白雲飛的話讓呂翼冰大驚,他的語氣不像是假的,帶有無儘的哀愁與心酸。

一般人離開家鄉多年會有離愁,呂翼冰原以為他離開烏渤海太久,哪知竟然一天也冇住過。

直覺告訴他,這中間一定有曲折的難言之隱或者是身不由己,要不然他也不會每一年甚至每個季節都來這裡看看而不進去。

呂翼冰這一驚非同小可,白雲飛既然不能進去,為何要帶他來這裡,難不成這座城市被什麼魔法封住了,需要他這個天選之人才能解開?

他努力的搜尋著記憶,想起書中曾記載,在二十年前,烏渤海爆發了一場特大瘟疫,人們抗議當時的國王史努克救治不力,隨後爆發了戰亂,整個國家急速的衰退,導致史努克黯然退位,最後不知所蹤。

這一點與大央國仁皇暴薨,國家陷入混亂又有點像,但境遇又不同。

看看年齡,白雲飛二十上下,難不成他是史努克的兒子,前國王的王子?異域之人的名字往往不帶姓,所以父子名字聽起來冇有關聯,其實是他們的姓在後麵,冇有說出來,央國人也不願意聽那老長的姓。

就以蓋世天來說,他父親蓋思登,央國人大多以為他姓蓋,其實並不是,隻是他們家取名字參考了大央國,第一個字帶“蓋”,其實他的姓是蓋勞斯,全稱應該是世天﹒蓋勞斯。

瘟疫,叛亂,王子,這是一出王子複仇記啊,跟我有什麼關係?

天,呂翼冰心中萬馬奔騰,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等等,好像不對,他馬上否定了這個結論,因為白雲飛問了下麵的話:“何特使,聽說你藥學學得不錯,你知道我為何要請你來這裡嗎?”

藥學,而且用詞是請,呂翼冰想起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他是秦王世子妃南西子的得意弟子,南門的傳人,這裡以前有瘟疫,難不成?

他咂摸著白雲飛的話,難不成時光輪迴,這裡又有了瘟疫,白雲飛找他這個“大夫”給烏渤海消除瘟疫?

看起來好滑稽,但又符合事情的來龍去脈,呂翼冰說出自己所想:“貴國不幸又染上了瘟疫?”

“聽聞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果然名不虛傳,我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看來你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也省得我費口舌了。”

“小王子是要藉機複位?”

“本王子要救我的子民,好了,我們進入烏渤海。”白雲飛拍馬,向綠洲進發。

呂翼冰隻得跟隨著他,很快他發現除了哈珀維的人和己方的人,白雲飛卻是單槍匹馬,馬賊們都留在了沙海,冇有跟過來。

與用無影針偷襲相比,此時此刻,雖冇有兵器,但仗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的話,他有無數個機會將白雲飛抓住,然後脅迫他返回。

但他放棄了,善良的他忽然憐憫起白雲飛,對方不僅僅是個馬賊,還是個可憐的小王子或者公主。

白雲飛從小遠離故國,不能回來,這與他少小離家到現在不能回去的境遇多麼的相同。

他起了同理心,而他的內心固執的覺得白雲飛是個女子,一個外表堅強而內心軟弱的女子,需要他的幫助,他應該幫助柔弱的女子回家。

他暗暗責備自己,你怎麼這麼優柔寡斷呢,人家是男是女,關你屁事,你可是被挾持來了,反倒同情起了脅迫他的人,這大腦那根線不對勁啊。

他又安慰自己,離家多年,這是缺失親情的緣故,白雲飛也許比他還可憐呢,需要人關懷。

他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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