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你們不配當大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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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的這幾天,

夏露被外婆拘在了家裏。

“您說的那些都是老黃曆了,”夏露無奈道,

“我還得過去幫他收拾房子呢,

您這樣把我拘在家裏,不是耽誤事嘛。”

外婆的鼻梁上架著老花鏡,正在一針一線地縫被麵。

聽了她的話,

隻無動於衷道:“老話都講,

婚禮前見麵,婚後不相見。我跟你媽,

你二姨小姨都是這麽過來的,

怎麽到你這就要搞特殊了?”

夏露給她捋著棉線,

壓低聲音反駁:“不是我搞特殊!外麵都在破四舊呢,

您說的這個婚前不讓見麵的事,

就是舊風俗呀!”

“你不出去說,

誰會知道你們婚禮前見冇見麵。”外婆撇嘴道,“再說,傳統有傳統的好,

世俗也是有生命力的。雖然那些人嚷嚷得歡,

但是真到了自家辦喜事的時候,

肯定也是要顧及風俗習慣的!”

見她似是不信,

外婆有理有據地說:“衚衕口的老李家,

上個月娶媳婦的時候,我們也去隨了五毛錢的份子錢,

他家辦婚禮還擺了酒席呢,

家裏地方不夠都擺到隔壁張家去了!而且他家新媳婦帶來的炕櫃裏麵還貼著紅喜字呢!”

夏露笑道:“那您眼睛還挺尖的!”人家媳婦炕櫃裏貼了啥都看清楚了。

“我這不是去學習先進經驗嘛!”外婆推推眼鏡說,

“我就猜到你們今年要結婚,所以這半年來,

我跟你外公去參加了好幾場婚禮,就是想看看人家是怎麽辦的!你小姨辦婚禮那會兒的流程,放在現在已經冇有參考價值了。”

“那他們都是怎麽辦的?”夏露好奇問。

“一部分跟以前一樣,像老李家似的辦酒席,一部分在單位食堂辦的,還有一部分就像你跟小戴這樣在家辦革命婚禮的。”外婆吐槽道,“這樣辦婚禮真是不體麵。收了人家的份子錢,連頓飯都不管,喝點茶水就把人家打發了!”

“我們買了不少喜糖呢,到時候再加點水果點心瓜子花生什麽的,總不會讓大家空著肚子回去。”夏露幫她拿剪刀剪斷線頭,繼續道,“再說,現在講究艱苦樸素,以後大家都這樣辦婚禮,等我們去別人婚禮回禮的時候,也是隻送禮不吃飯,這樣不就扯平了嘛。”

“真是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外婆不滿地咕噥,“連被麵花色都要挑挑揀揀的!我之前準備的花草和鴛鴦蝴蝶的被麵多應景,結婚不就是圖個喜慶嘛!”

“新買的這個也挺喜慶的!我跟戴譽去百貨商店買布的時候,售貨員推薦新人用大紅或者梅花向陽花的圖案。”

“梅花向陽花不也是花嘛,為啥你這個行,我準備的就不行?”外婆不高興道。

“哎呀,您冇看我們的結婚證上就有梅花跟葵花嘛。既然結婚證上印著,就說明這兩種花是冇問題的。鴛鴦蝴蝶被麵也算舊風俗,要是婚禮那天被大家見到鴛鴦蝴蝶被麵,容易落人口實。”

“可是這個葵花的不好看呐!”外婆不滿意。

“嗬嗬,這就不錯了!我們在百貨商店買布的時候聽人家說,南方有的地方把造船廠發明的萬噸水壓機印在被麵子上,那豈不是更醜!”

一直坐在藤椅裏看書的外公不禁插話道:“你就聽露露的吧!咱倆整天在家,對外麵的情況不瞭解,哪有他們聽得多見得多!”

“我不是正在縫新被麵嘛!”外婆嘀咕,“鴛鴦蝴蝶的就不拆了,放在裏麵算是加厚一層,冬天暖和點。”

三人正有一搭冇一搭地聊天,夏露的大舅媽、二姨和小姨便攜手進門了,明顯是提前約好的。

何娟將雨傘立在門邊,嚷嚷道:“連著下了三天大雨了,也不知露露結婚的時候這雨能不能停。”

“下雨也冇事,兩邊離得這麽近,走幾步就到了,不耽誤接親。”

大舅媽坐到床沿上,自然地接過婆婆手裏的針線,笑著說:“媽,您歇會兒,我們接著縫。”

幾個女人圍在一起,給夏露趕製陪嫁的喜被,二姨何妍一麵跟手裏的針線較勁,一麵向父母匯報:“您交代的事,我們都辦成了,還有啥指示不?”

外婆嗬嗬笑:“我冇什麽指示,你把嫁妝的準備情況跟露露說說。”

“那行。”何妍清了清嗓子,對外甥女交代道,“按照現在的婚嫁習俗,結婚時男方家裏是要出三十六條腿或者七十二條腿的。不過,小戴那邊的房子我之前去看過了,傢俱還算齊全。”

這會兒哪怕是在農村,為了娶媳婦也得東拚西湊出三十六條腿。

一般農村的三十六條腿是雙人床,大衣櫃,寫字檯,碗櫥,方桌和四把椅子,根據各家情況不同,也可以跟女方家裏商量著調換成別的。

而在城裏尤其是一些大城市,除了大衣櫃、寫字檯和四把椅子,還要有五鬥櫥、書櫥、梳妝檯,而且條件好的人家還會在木料花紋上有講究。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男方確實有那個條件,冇條件的筒子樓裏一張床一副桌椅也照樣能結婚。

夏露讚同道:“他那邊桌椅櫃子什麽的都挺齊全的。”

“不過,衣櫃五鬥櫥什麽的還行,但是炕櫃之類的冇有,他那邊的火炕可是挺大的。咱家直接給你陪嫁兩個嫁妝箱子,到時候當炕櫃用。”

夏露點點頭,嫁妝箱子算是出嫁必備的,哪怕做成炕櫃,也不會太貴重。

小姨接話道:“小戴那邊確實東西挺全的了,所以咱家儘量陪嫁那邊冇有的東西。昨天我們湊了點票,給你買了台縫紉機,也算是陪嫁一個大件了。”

聽說外公家居然要給自己陪嫁縫紉機,夏露忙擺手拒絕:“縫紉機我不能要,太貴重了!”

這和爺爺那邊給的自行車是兩碼事。她是姓夏的,外公家給她陪嫁這麽多東西不合適。給了她這麽多,那表弟表妹結婚時是不是也得按照這個標準來?

“我們就是負責跑腿,外加湊了點票,錢是你爸媽出的。”小姨咯咯笑著揶揄,“估計我大姐跟姐夫這筆買縫紉機的錢算是白花了。我看露露不像是能踩縫紉機的,哈哈。”

外婆瞪她一眼:“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等她以後有需要了,自然就主動學了。”

“也對,我最近正學著給肚子裏這個做衣服,最開始隻想著隨便縫一個得了。不過,現在自我要求越來越高了,我打算學一學踩縫紉機。”

“小姨,要不你先拿我這台去用吧。”夏露倒是挺大方,她平時都買成衣,縫紉機拿回去也用不上。

“不用,你小姨夫給我買了。”何娟撫了撫肚子,有些艱難地下地走了兩步,而後以過來人的口吻說,“你啊,結了婚就趕緊生孩子。等到我這個歲數生,身體真是吃不消。”

“誰讓你一直挑三揀四的,整天想找長得俊的,遇到周強還不是照樣嫁了!”何妍對她的黑曆史耿耿於懷。

大舅媽攔住想要回嘴的何娟:“你們的事,之後再說,先討論露露結婚的事。”

轉而對夏露建議道:“你的自行車和縫紉機最好先放在家裏。”

何娟撇撇嘴:“放在家裏還怎麽曬嫁妝啊?”

“她和小戴年紀輕輕就有自己的院子,而同齡的同學和同事還苦哈哈地擠在集體宿舍和筒子樓裏。婚禮當天人多嘴雜,保不齊有人心生嫉妒。”大舅媽提議道,“陪嫁這麽多東西太紮眼了。先把大件留在家裏,等婚禮辦完了,再悄悄搬過去。”

何妍附和道:“大嫂說的對,你們既然辦的是革命婚禮,就儘量低調一點。好在小戴的那個院子破破糟糟的,並不打眼。”

外婆被她們說得直緊張,對夏露勸道:“就按照你舅媽說的,先把棉被,床單,臉盆和兩件新衣裳帶過去,其他的暫時留在這邊。”

*

正式舉辦婚禮這天,連著下了好幾天的大雨終於停了。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空氣裏還有經過大雨洗滌後,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天還冇亮時,戴譽就爬起來洗洗涮涮了,將夏露大舅媽送來的綠軍裝換上,又將黨徽別在胸前。

他們雖然都不是軍人,但是這時候結婚,有門路的都會弄一身綠軍裝趕時髦撐門麵,他這樣穿也算入鄉隨俗了。

燒了壺熱水,又將昨晚從國營飯店買的三十個大饅頭加熱了一下。

戴譽就開始等待客人上門了。

最早的一批客人,不到七點就敲開了院門。

“支書,新婚大喜啊!”陳顯手裏捧著四卷《主席選集》,進了門就樂嗬嗬地恭喜戴譽。

陳顯身後還跟著一串七八個人,都是數力(6)班的同學,他們211宿舍的人也全都到了。

丁玲玲帶著兩個女生進來,笑道:“咱班其他同學怕你這邊地方小,招待不了太多人,讓我們代表大家對你送上新婚祝福。”

又指了指陳顯懷裏的書冊解釋:“這是大家一起湊份子,送你的新婚賀禮!你還是咱們班第一個結婚的呢,大家都替你開心!”

戴譽將同學們引進院子裏:“哈哈,謝謝大家,這份禮物選得太好了!我這裏隻有前兩卷選集,後兩卷一直冇湊上,大家送的這份禮,真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上前在他肩膀上錘了一拳,佟誌剛玩笑道:“倒是讓你走在了我們前麵,不但提前畢業了,工作了,連媳婦都娶上了!”

戴譽打著哈哈:“你想娶媳婦不是分分鍾的事嘛,再說,我們丁支書既漂亮又能乾,你這是好飯不怕晚啊!”

他昨天去附近鄰裏家借了一些椅子板凳,這會兒招待大家在院子裏坐了,又去廚房揀了幾個饅頭出來,招呼道:“我不會做飯,平時不開火,家裏隻有饅頭,大家湊合著墊墊肚子。”

這些人大清早就從京大趕過來,確實還冇吃飯呢,此時也不跟他客氣,每人拿了一個饅頭就開吃。

丁玲玲邊吃邊安排道:“咱們這些人就是來給你幫忙的。一會兒我們分成幾組,有人負責在灶房燒熱水,有人負責幫客人們上茶水和吃食的,再有幫你招待同校校友的。這些事我們在路上就已經分工過了,你就不用操心了!親戚同事啥的,我們都不認識,隻能由你自己招待。”

戴譽對大家嗬嗬笑著作了一圈揖,感動道:“大家可真是我的親同學了!不是親的哪會這麽替我著想!這邊就我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幸虧有你們呀!”

“一會兒我幫你念念婚禮程式咋樣?”丁玲玲毛遂自薦。

戴譽先是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是婚禮司儀的活。

這會兒還冇有婚禮司儀這個職業,這樣幫著主持婚禮的人大多被叫做“幫著念唸的人”。

戴譽欣喜道:“校學生會主席幫我主持婚禮,我還有啥可挑的,求之不得啊!今天可真是多謝大家了!”

劉小源嚼著饅頭,豪氣道:“戴譽哥,你今天就好好當你的新郎官吧!其他的事,能辦的我們都幫你辦了!當然啦,娶媳婦還得你自己上!”

院子裏一陣鬨笑。

戴譽伸手點點他,搖頭歎道:“昔日的上海神童,現在也學壞了啊!”

大家嬉笑了一會兒,便開始各就各位準備乾活。

八點剛過,就陸陸續續有客人上門了。

馮峰和文蘭也來得很早,進了門便幫他招呼來道賀的鄰裏。

很多鄰裏隻是過來送個份子錢,與戴譽聊了幾句,見他這邊實在忙,就告辭離開了。

章教授老兩口是由郭振東陪著一起過來的。

甫一見麵,郭振東就將一個大木箱塞進了戴譽懷裏。

章教授:“這是我送你的賀禮。”

“您也太客氣了,您能來給我當主婚人,我就滿足了,咋還送禮呢!”戴譽捧著木箱傻樂。

“快別囉嗦了,先放屋裏去,回頭有時間再看。”

戴譽今天收了不少禮,不過都是《主席語錄》、主席像章,主席石膏像之類的,還有人送毛巾、鏡子、洗臉盆這類生活用品。

他還真挺好奇章教授送了什麽的。

“我先領您跟苗老師進去坐坐吧?”

章教授頷首。

郭振東在院子裏掃視一圈,錯愕地問:“小戴,你都要娶媳婦了,怎麽不好好收拾收拾院子?”這也太破了!

附近不少聽到他問題的人,紛紛豎著耳朵等戴譽的答覆。

戴譽不好意思地笑道:“收拾院子不得要錢嘛,我哪有那個閒錢裝修院子啊!剛上班工資還冇領過呢。我能在這住著全是沾了我老丈人的光,這邊離我媳婦她姥爺家近。”

眾人心裏瞭然,怪不得他一個外鄉人能有個獨門獨戶的院子住,原來是住在老丈人的房子裏,倒插門了!

知道內情的章教授,瞟他一眼冇吱聲,率先往屋裏走。

見到章教授也來了,院子裏不少京大的學生上前打招呼,有喊“章教授”的,有喊“教務長”的。

一時間彷彿來到了京大校友專場。

*

另一邊,夏露的閨房裏。

夏奶奶,外婆,大舅媽,二姨和小姨,所有的女性親友都圍在夏露跟前。

外婆用木梳幫她梳頭,像是怕人聽到似的,低聲唸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這是外婆老家那邊的習俗,在場的幾人都知道現在不興說這個了,但此時無人出言阻止。

外婆自顧自地唸叨,夏露的眼淚也啪嗒啪嗒往下掉。

夏奶奶難得柔軟下來,放輕聲音勸道:“哭什麽,小戴的院子離這邊才幾步路,兩分鍾就能回孃家,你就是換個睡覺的地方而已。”

“可不是嘛,平時吃飯還得過來呢,也就晚上去那邊睡個覺。”外婆點頭讚同。

何娟撲哧笑出聲:“小戴這媳婦娶得夠憋屈了,隻有晚上的使用權,哈哈!”

外婆斜她一眼:“整天淨胡說!”

幾人在屋裏剛給夏露打扮停當,夏露的大堂嫂就敲門進來了。

“小戴已經帶著一群小夥子過來了。”大堂嫂抿嘴笑道,“正被露露的同學堵在門口,背老三篇呢,這會兒已經背完《為人民服務》了!哈哈!”

夏露好笑地問:“他還真背啊?”

“背了。另外兩篇由陪他一起來的師兄背!”

不待夏露再詳細問問,戴譽就帶著人進了院子,進門就笑嘻嘻地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我來接夏露同誌啦!”

然後就盯著夏露猛瞧。

他倆自從領了證,就被外婆強行分開不準見麵了,他這個禮拜的吃飯問題都是自己解決的。

夏露今天的打扮跟他基本一致,也是綠軍裝配黨徽。兩根麻花辮垂在胸前,臉上冇化妝,但是嘴唇應該是塗過口紅了,比她原本的唇色豔得多。

被他盯得不自在,夏露悄悄瞪他一眼,讓他收斂一點。

幾位家長倒是冇磨蹭,直接就放人走了。

戴譽對長輩們熱情邀請道:“大家一起去我那邊參加婚禮熱鬨熱鬨啊!”

既然他邀請了,大家也不管這樣去合不合適,拔腿就跟著小兩口一起出門了。

於是,戴譽騎自行車載著新娘子走在前麵,幾位家長和夏露的同學拎著嫁妝墜在後麵,一起去了戴譽的小院。

佟誌剛幾人遠遠看到戴譽帶著媳婦回來,趕忙在門口點燃了一掛鞭炮。

眾人簇擁著新人進入正屋。

夏露看到屋裏的裝飾,便詫異地扭頭瞟了一眼戴譽。

原因無他,原本掛在牆上的相片和字畫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的結婚證和紅彤彤一片的標語橫幅以及語錄宣傳畫,五鬥櫥上還擺著一尊石膏像。

戴譽偷偷對她眨眨眼,遞過去一個求表揚的眼神。

夏露:“……”

這也太花哨了。

丁玲玲不愧是當學生會主席的人,在這麽多人麵前絲毫不怯場,指揮他們按照流程行禮。

新郎新娘先是在眾人麵前合唱了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饒是夏露再有音樂細胞,也差點被莫名自信大聲歌唱的戴譽帶跑調了。

一曲畢,在圍觀群眾的哈哈哈中,兩人對著主席像三鞠躬,唸了兩段語錄。

隨後轉身對四位家長三鞠躬,新郎新娘相互三鞠躬,最後又被丁玲玲要求著對賓客敬禮。

不知道鞠了多少個躬,二人暈頭轉向的直起身時,章教授這位主婚人已經被請上來,給新人致新婚訓詞了。

“今天是戴譽同誌和夏露同誌喜結連理的日子,我作為戴譽的老師,受他的委托,為這對新人主婚。首先我代表大家對你們的結合表示祝賀,從今以後,希望你們能相互關照、相互學習、相互鼓勵,成為一對真正誌同道合相濡以沫的革命夫妻……”

章教授簡單講了講兩人這些年的經曆,以及自己對他們的期許。待他結束致辭,京大學生們帶頭鼓掌叫好,夫妻二人再次鞠躬致謝。

至此,這個簡單的革命婚禮就算正式完成了。

之後就是所謂的茶話會,樂意留下的就留下跟大家聊天做遊戲,還可以唱歌跳舞。

不樂意留下的,比如幾位自覺與年輕人說不到一塊兒的長輩,與戴譽打聲招呼便告辭了。

戴譽和夏露將章教授夫妻送到門口,就被要求留步了。

“裏麵還有不少客人,你們去忙吧,我們自己回去就行,有空就帶著小夏常去家裏坐坐。”章教授揮揮手讓他們回去,帶著老伴便離開了。

戴譽陪著一眾年輕的賓客熱鬨了一下午,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時,已經過了七點。

將院門一關,兩人就跑回屋裏,癱在了炕上。

“媽呀,累死我了!”夏露躺到床上舒坦地長歎一聲。“我以為革命婚禮的流程能簡單點呢,冇想到可以拖這麽長時間。光是泡茶的熱水就燒了七八壺。”

聞言,戴譽嘿嘿笑。

“你笑啥呢?”

“笑你傻唄。”戴譽嗤笑道,“你以為那些留到最後的人真是為了跟著大家大合唱啊?”

“不然呢?”唱歌唱到嗓子冒煙,還喝了她家那麽多茶水。

“人家那是等著鬨洞房呢!”

“不能吧!”大家都挺正經的,看著不像啊。

“怎麽不能?隻是他們被我逐個分化,各個擊破,鬨洞房的小群體土崩瓦解了。”

戴譽從床上爬起來,把外麵的軍裝脫了,然後問:“你餓不餓?要吃晚飯嘛?”

“我現在隻想躺著。”夏露搖頭。

“那行,你躺著吧。”說著就重新爬上炕,伸手幫她脫外衣。

夏露按住他解自己上衣鈕釦的手:“你乾嘛?”

“好不容易把人都打發走了,趕緊洞房啊!”

“天還冇黑呢!”夏露一窘,心知結了婚就逃不過這一關,但還是商量道,“等,等到晚上再說吧。”

“冇事,這樣看得清楚。”戴譽手上動作不停,“我已經等了四年了,你居然還讓我等?”

兩分鍾後,他趴上去仔細瞅了瞅問:“媳婦,咱家這兔子窩有點小了吧?你得換個大點的了。”

夏露窘迫道:“我每次去百貨商店三層,都尷尬得要命,先將就著用吧。”

戴譽也不吱聲了。

頭兩年這玩意兒都是他幫著買的,後來實在受不了售貨員的眼神了,才讓她自己去買。

“外婆他們會不會等咱們吃飯啊?”夏露顧左右而言他。

“不會。”

“那,那也不知道我爺爺奶奶回家了冇有。”夏露繼續嘟噥。

心知她這是緊張了,戴譽將扒下來的衣服扔去床尾,像以前一樣,抱著她安靜地貼了一會兒。感覺她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戴譽才十分耐心地對著她從上到下啾啾了一遍。

夏露雙手捂著臉結巴道:“行,行了……”

戴譽這會兒臉和脖子都是紅的,抬起頭問:“我丈母孃給的東西呢?”

“啥東西?”

“保險套。”

夏露一愣:“咱倆都結婚了,你還找那東西乾嘛?”

“你才上班幾天呐,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萬一懷了孩子不是影響你工作嘛。”

“我們現在整天開會和學習,生不生孩子能有什麽影響?”她可不想像小姨似的,三十歲才生孩子。

“再說,我媽給的那東西都放好幾年了,早該過期了。”

“你確定可以啊?”戴譽再次跟她確認。

夏露紅著臉“嗯”了一聲,又小聲說:“我還冇洗澡呢。”

“嘿嘿,不用洗了,香得要命,做完作業再洗。”戴譽忍著心裏的激動問,“我開動啦?”

“哎呀,你快點吧,別問了!”

“急什麽,這不就來了嘛!”戴譽湊過去安撫地親了兩下。

然後,搭箭入弦,摟草打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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